苦眺

【MHA/出茶】异地

cp：绿谷出久X丽日御茶子 微尾叶

普通人设定。叶隐是御茶子的大学室友。

1.

“茶茶，我今天不能和你一起吃晚饭了哦。”

同寝的叶隐拍了拍丽日的肩膀。少女扎着整齐的马尾辫，精致的妆容在白皙的脸颊上显得尤为夺目。

“诶，是和尾白同学约好了吗？”尾白同学是叶隐的男朋友。

高马尾的姑娘点了点头。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眼皮上亮晶晶的珠光和嘴唇上泛着光泽的唇蜜在灯光下夺目迷人。

都说恋爱的女生会变得越来越漂亮，御茶子却从没在自己身上发现这种迹象。

她笑着向叶隐摆了摆手，温柔地嘱咐女孩早点回来。随着宿舍门被关上时发出僵硬的噪音，丽日垂下了头，低声叹息。

她有点想绿谷出久了。

2.

所谓异地恋，就是在智能手机里养了一只电子宠物。

她的这只“宠物”，有着毛茸茸的绿色头发和一双熠熠生辉的绿色眼睛，脸上的小雀斑让他看上去像一只梅花鹿。

丽日划着和绿谷出久的聊天记录，点开了男孩不久前发给自己的自拍照，背景是摆满欧尔麦特手办后金灿灿的柜子，少年顶着一头茂密的绿发，弱弱地比了一个剪刀手，笑起来时嘴角两旁泛起微小的褶皱。

丽日盯着笑容灿烂的梅花鹿发起呆来。终于，在和照片里的男孩对视超过三分钟之后，她成功地把自己看红了脸。

“天啊啊啊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种和小久君对视都会脸红的傻瓜阶段啊——！”

栗发少女在空无一人的宿舍里仰天长啸。

3.

能够和小久君成为男女朋友是丽日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事。

三月份的高中毕业典礼是热闹而酸涩，在离别的前夕，学生们用爽朗的笑企图驱散埋在心里的悲伤情绪。

丽日被爱起哄的女孩子们推搡着，强行将她掳到了绿谷出久的面前——那是她暗恋了三年的人。

温吞又腼腆的少年手足无措地和女孩们打招呼，抬眼悄悄地望着脸蛋红扑扑的丽日，斟酌好久的话一下子忘了词。

八卦的女生们此时已经四散开来，离去时不忘狡黠地回眸窥探，她们吹着调侃的口哨，似乎在为丽日加油。

“小久君…”

丽日轻声叫着男孩的名字，她抬起头时，阳光正从歪曲细窄的树杈中渗下来，在绿谷身上留下笔直的金色光斑。气氛在此时青涩而暧昧。

她紧张地颔首，将眼睛从对方的脸上自然地移到了他胸前第二颗纽扣的位置上。

丽日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被对面的绿谷抢先了一步。

“丽…丽日同学！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男孩紧闭着眼睛，身体微微前倾，下定决心似的大声说着。

“诶？！小久君…”

男孩将胸前的纽扣粗鲁地扯下来，睁开眼睛的同时脸红得像深秋的石榴。

绿谷将纽扣紧紧地攥在手里，僵硬而温和地牵起丽日软乎乎的手，将纽扣摆在了她手掌的中央。

“请、请丽日同学帮我保管这颗纽扣可以吗？”绿谷虚张声势地提出霸道的请求，声线却依然柔软。“听听听说这是离心脏最近的纽扣啊所所以我觉得只有丽日同学能帮我保管好它…！”

丽日像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白兔，她瞪大眼睛，随着沉默的时间越长，红扑扑的脸颊变得越加滚烫起来。

“为为什么这么说啊小久君…”

女孩用手指捻弄着那颗光滑干净的黑色纽扣，圆圆的扣眼在指腹的位置摩擦着，似乎还能感觉到绿谷触碰时的温度。

“因为…”绿谷鼓起勇气望着她的眼睛，“因为丽日同学是离我心脏最近的人啊…”

4.

丽日在高中毕业的暑假迎来了甜蜜而温馨的恋爱初体验。

她和绿谷并不是话多的人，却依然期盼着天天都能与对方见面。穿梭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间，他们总是牵着手，却说不了几句话，仿佛牵手就已经成为了交流的一部分。

他们学着约会，像许许多多的情侣一样，在电影院看新上映的电影吃巧克力味的爆米花，去游戏厅玩抓娃娃和太鼓达人，也曾在跳舞机前败下阵来。偶尔也做过傻事，比如花一个小时排队，喝最近爆热门的奶茶。

当然，欧尔麦特纪念馆和山田先生开的和食屋是他们每次约会都要去的地方。

一起走过的街道，总在和身边的人携手并进的过程中，变得像彩虹一样。

在甜腻激情的热恋期里，他们依然稚嫩乖巧，永远无法摆脱害羞带来的桎梏。他们渴望离彼此更近一些，却又对更亲密的距离唯恐不及。

牵起手时指尖发烫，视线交错时会像触电般躲开。

直到天黑一些时，他们才敢在无人的公园里拥抱，只是偶尔在树枝上歇脚的乌鸦都会惊得他们立刻弹开，随后他们会迟钝地对视，红着脸默契地傻笑起来。

春日是恋爱佳节，却也拉开了离别的序幕。

四月伊始，他们站在火车的月台前，手里攥着不同目的地的车票，身边是两只颜色鲜艳的行李箱。

他们终于敢在日光下拥抱彼此，过了许久也不肯离开对方。

火车拖着长长的尾巴，像一只聒噪的响尾蛇一样沿着轨道飞快地爬行，汽笛呼啸着，像是哭泣一般。

在绿谷离开的前一秒，他放开了拥抱着丽日的手。

丽日抬起溢满了泪水的眼睛，对面的男孩垂着眸，隔着她柔软的刘海儿亲吻了她的额头。

这是某种意义上，丽日人生中的第一次亲吻。

5.

信任一个人和容易吃醋完全是两种互不矛盾的概念。

虽然每天都会通过手机来传达对彼此的思念，但是在异地恋情开始的日子里，丽日产生了一种叫作危机感的东西。

绿谷所在的专业有很多漂亮妹子，她们看上去明艳又成熟，是和丽日活在截然不同世界里的花朵。

在每次课业合作之后，绿谷总会将小组的合影上传到朋友圈里。

他还是看上去毛茸茸的，脸颊上长着褐色的小雀斑。他的个子不高，硬朗结实的身体却把朴素的T恤撑出了好看的形状。

他的笑靥依然纯净腼腆，即使总是和男生们站在一起，照片里异性组员们姣好的容颜也总会让丽日心里生了倒刺。

丽日突然有了一种悲观苦涩的想法：要是这样好看的女孩子也喜欢上了小久君的话，我一定…没有胜算吧。

她有些懊恼自己庸人自扰的心态，也强迫自己不要把素不相识的女孩们当成假想敌。

可这些都是徒劳，每当看到这些合影时，没来由的自卑感和酸涩的妒意就会涌上心头。

丽日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心里骂着“丽日你这个大傻瓜怎么可以不信任小久君呢”，可那些烦恼却一点都没消散。

短信的叮铃声在此刻响起，绿谷给她发来了可爱的表情包和温柔的问候。

丽日对着晃眼的屏幕笑了起来，她决定把那些傻瓜一样的危机感藏在心里，永远都不告诉屏幕对面的人。

6.

“咦？茶茶你刚才对我说了什么？！”叶隐刚用美妆蛋将粉底液拍开，她讶异地眨了眨眼睛，望着身边的栗发少女。

“我说…小透，拜托你教给我怎么化妆吧。”

丽日双手合十，满脸期盼地望着对面长发及腰的姑娘，她睁着虔诚地大眼睛，又补充了一句，

“我是真的想学！”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丽日的脑海里有浮现出绿谷照片里容貌瑰丽的少女。

她实在过于在意了。想到女孩们脸上精美的妆容时，她无地自容地摸了摸鼻子，一种干瘪的酸涩感在心间荡漾开来。

要是不学化妆的话…绝对会被她们比下去吧…

叶隐站起身来，望着女孩紧绷的表情咯咯地笑了起来。她揉了揉丽日的头发，双眸含笑。“好呀。”

丽日手足无措地坐在了叶隐的桌子前，头上被绑了白色的兔耳发带。琳琅满目的化妆品在她的眼前铺开，她惊慌地乱瞟着，不知道究竟该把眼睛放在哪里。

“先让我帮你化一次妆吧，你感受一下步骤哦，茶茶。”

叶隐俯下身，手指轻轻将丽日耳廓旁的碎头发捋到耳后。

粉底液在脸上拍开，像一团起泡的奶油。眉笔是很浅的棕色，在眉峰处填充出弯弯垂下来的形状，像两只月牙状的小钩子。

浅金色的粉末被蓬松的刷子蘸取，轻轻扫在少女眼眶的周围。画眼线和睫毛膏的时候，丽日会紧张地盯着自己的鞋尖，似乎害怕那些黑黑的液体会戳进眼睛里。

口红则成了点睛之笔，只是带着香味的干燥膏体在唇上晕开时让她有些不舒服。

“画好啦～”叶隐用散粉刷在少女的脸上乱涂一气，笑嘻嘻地说着，“茶茶自带腮红的体质还真是方便呢，以后的腮红钱都省啦。”

望着室友呈在自己面前的镜子，丽日讶异地瞪大眼睛，两只软乎乎的手捧在脸颊两侧的时候，她终于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用楚雨荨的话来说，就是【站在镜子前，我都不知道里面那个女孩子是谁】。

“嘻嘻，茶茶看上去很惊讶呢，其实我早就料到妆后会是这样啦，”叶隐将昂贵的化妆品任性地丢尽了化妆包里，“像茶茶这种素颜都好看的女孩子，妆后是大美人完全在意料之中呢。”

“小透…”

“不过呢，我还是有一些事想告诉御茶子你，”叶隐的表情难得的严肃起来，“知道吗？化妆可不是为了取悦任何人，也不是自卑感爆棚后伪装自己的武器，化妆是为了——”

“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开心啊。”

丽日一下子愣住了，她望向了少女那双宛若能看透一切的眼睛，里面星辰流转，仿佛容载了整片星空。

丽日终于反应过来，原来她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卑微情绪，叶隐她——都知道啊。

“茶茶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温暖善良的人，可是，不痛快的时候要记得和我分享啊喂——”叶隐弯起了嘴角，“我可是无所不能的叶隐透啊，无论是不会化妆还是恋爱时鸡毛蒜皮的小情绪，我啊都会陪你一起解决的！等等啊…不要哭啊茶茶，眼妆会晕掉的喂喂——”

“我的眼影和睫毛膏可是很贵的哦快给我把眼泪收回去——”

叶隐捧住了少女泫然欲泣的脸，大拇指轻轻拂去站在睫毛上的泪滴。

“呜呜呜小透…你真好…”丽日将圆圆的栗色脑袋埋在叶隐的怀里蹭了几下。

“笨蛋，以后可以多依赖我一点哦。”

7.

丽日突然想起了下午第一节自己是有课的，她来不及卸妆，急匆匆地带上了课本，跑去上课的教室。

她从大门跑进去的时候，讲台下的很多学生都抬起头望着她，眼睛亮亮的，仿佛是在欣赏一朵盛放时娇艳夺目的花。

丽日的脸有些微微发烫，她小跑着逃离了大家的视线，找了一个靠窗的空位置坐了下来。

深秋时节，窗外的阳光有些寡淡，巨大的枫叶将地面铺满，宛若死去的海星。即使面对着这样凄凉的景象，丽日却仍感晴朗。

手机在此时震动了两下，丽日打开手机，看到了【deku君】发来的消息。

【御茶子，现在在做什么呢^_^】

［是课间呢…快上课了哦，小久君你呢？］

【我正在等人哦，不过看样子…可能要多等一会儿了。】

［诶…天气很冷呢，小久君可以买杯奶茶暖暖手哦。］

【好哦，那先不打扰你了，茶子。】

丽日将手机塞回背包里，轻轻叹了口气。投影仪上斑驳的光让那些横七竖八的表格看起来不真切，老教授有些感冒了，他努力抑制着不要咳嗽，沙哑的声音像锯刀在木材上切割的声响。

丽日艰难地听着课，中性笔在白花花的线圈本上记着笔记，偶尔在愣神的时候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写上绿谷出久的名字。

她晃了晃脑袋，将精力集中在笔尖，那些晦涩的知识点披着舞动的黑墨水，跃然纸上。

8.

艰难地熬过了两个小时，下课铃终于响了。丽日有些疲惫，她轻轻锤动着僵硬的脖颈，将笔记本和教材全都塞进书包里。

回宿舍休息一会儿吧。丽日一边想着，一边向外侧推开了教学楼的大门。

她抬起眼睛，满世界鹅黄的焦黄的红彤彤的秋色都撞入视线，在这片浑然的暖色调中央，有一个少年站在那里，他捧着奶茶，一头海藻色的卷发，笑起来时雀斑星星点点地亮了起来。

学生们从大门鱼贯而出，三三两两地行走着，笑着说话。丽日孤零零地站在台阶上，眼睛里是一片湿润的涌动的海洋。

她突然想到了叶隐透凶巴巴地警告自己“不许哭出来——把眼泪收回去！”的样子。

可是，当她的少年向她走来，用温热的臂膀将自己圈入怀里的时候，夺眶而出的泪水淹没了她的世界。

妆一定花了吧。

丽日把脑袋埋在绿谷的怀里，倔强地不肯抬起来。

她想象着，少年是如何只身一人来到这里的。

他在鱼龙混杂的火车站里排了多长时间的队，乘坐了多么拥挤的公交车或地铁才来到了这里？

在萧瑟的秋风里他向多少学生打听这座教学楼的位置，他一定是谦逊地眯着那双眼睛，微微欠身与别人道谢。

他傻傻地跑去买了奶茶，感受着它在手心里由滚烫变得冰凉，在秋风呼啸的教学楼外面一站就是两个小时。

他应该浪费了四个小时，或者更多，而这一切，都是为了在这座陌生的城市中，与自己相见。

“小久君…笨蛋。”丽日抬起头，红着眼圈望着对面的男孩。

“诶…好过分，好不容易见了面，丽日同学怎么能这么说我呢…”男孩委屈地说着，嘴角却依然扬着笑。

“笨蛋笨蛋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你要过来！竟然还骗我是和别人约好了要见面！”

“因为室友告诉我女孩需要浪漫的惊喜…什么的…”

“那那那为什么不进教学楼里等我，知不知道外面很冷！”

“可是…大门是有门禁的啊，我没办法进去，”绿谷挠着头笑了笑，“而且啊，想让丽日同学一出大门就能看到我…这里的风景很不错啊…”

“是很不错…”丽日小声嘟囔着，她扬着眼睛和男孩对视，脸蛋又变得滚烫起来。

“话说…丽日同学今天是不是化了妆？”绿谷一边拿过丽日手里的背包，一边悄悄打量着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御茶子呢。”

男孩说话的样子有些扭捏，他将书包兀自挎在肩上，脸庞也染上了绯红的秋色。

“小久君觉得…我看上去怎么样…？”丽日拉了拉男孩的衣角，低声询问着。

“很…很很很很可爱呢！”绿谷反应过激地抬起头，憋红的脸害他说话结巴起来，“我、我我都有点不敢正视你了呢…御茶子。”

“谢谢小久君哦…”

少女埋低了头，情不自禁地弯起嘴角。半晌，她松开了牵着绿谷的手，纵身挡在了绿谷前行的方向。

“怎么了？御茶子…”

“我有事要对小久君说哦，麻烦你凑得近一些，可以吗？”丽日故作神秘地说着，两只大眼睛此刻正无辜地眨巴着。

少年狐疑地凑近了脸颊，少女踮起了脚尖。本该附在耳边轻语的唇却突然转移了方向，蜻蜓点水地掠过了绿谷干燥的嘴唇。

“丽丽丽日同学——！”被强吻的少年浮夸地叫了起来，他举起两条手臂挡住了红彤彤的脸，书包挂在了男孩结实的肘臂上。

丽日也后知后觉地遮住了害羞的脸蛋，嘴里说着无力的辩解的话。

“对对对不起啊小久君，啊哈哈哈我是看小久君太可爱了所以才忍不住…如如如果小久君不喜欢的话以后我就不这样做了…”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放下了捂住脸的两只爪子。教学楼的空地前除了他们以外，空无一人。

沉默的时光让风的呼啸声变得格外冗长，气氛在此刻变得有些微妙。丽日有些愧疚，或许还是自己太心急了…没有考虑到小久君的感受。

她轻声地道了歉，转过身打算继续向前走，绿谷却在身后拉住了她温热的手。

绿谷欲言又止地望着她，过了半晌，才红着脸启唇道，

“可以…再来一次吗？”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