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眺

常年不在线,需要找我可以给我发邮件:510210810@qq.com
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开心!祝你们都开心!

【三国】恐同

cp:延岱/马赵/泰权/渊蝶/平索

是我的好朋友 @逆斯基 想到的梗!谢谢小逆授权给我(*^3^)

本来是一个很精彩的梗 被我写得很啰嗦很凌乱

请多包涵!





客厅里传来马超和新交的男朋友打情骂俏的声音,马岱倦怠地叹了口气。


他想搬出去住。


马岱和马超的关系一直很和谐,对赵云的印象也不差,可问题在于——他无法忍受马超和赵云这两个人在谈恋爱的事实。


在马岱的世界观里,没有任何事比同性间的不伦之情更荒诞、更惊悚。他虽是一个圆滑又随和的年轻人,对待不同寻常事物的态度却世俗得像一个老头。


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大多数旁观者不同,马岱对待异类的态度刻薄又极端,他自作主张地将同性恋、异装癖和绑匪与杀人犯并列在一起,并坚信他们有罪。


而当同性恋这样的身份真正降临在自己的兄长身上时,他却又哑口无言,那些驳斥同性恋合理性的“漂亮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这世上所有的事物最终的归宿都是“平衡”,所谓纵横捭阖,阴阳相生,否极泰来,讲究的是互补和渗透。同性恋的存在违反了这种定律,是应该被扼杀的畸情。


马岱一边想着,一边将衣柜里为数不多的几件旧T恤塞进行李箱里。他揣度着该如何委婉地向马超开这个口,而客厅里浓情蜜意的情侣或许正在抢遥控器,那声音温柔又缠绵,听得马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果然还是不能忍受哥哥是同性恋这件事。




马超在遇见赵云之前,从未意料到自己会喜欢男人。


比起有些身上散发着男人臭的同性们,那些香香软软的漂亮妹子明显要可爱得多。


直到在某个饥肠辘辘的夜晚,他在楼下的便利超市里看到了赵云。


绑着低马尾的男人长着一双谦和又温顺的黑眼睛,他穿着颜色洗旧的浅蓝色衬衫,下摆一丝不苟地扎进了垂顺感很好的直筒裤里,在腰际的位置隐隐约约露出了一颗有些松动的白色纽扣。


赵云拾起了马超放在柜台上的一罐蓝色啤酒,扫码机像瞪着红眼的银色海马一样对着啤酒上粗细不一的条纹码眨眼睛。


马超情不自禁地屏住了呼吸,嘈杂的超市里冰柜被人打开时磕磕碰碰的噪音一下子全都失了声。他盯着赵云细心撵开塑料袋时摩擦的纤细指尖,心脏一下子深陷进温柔甘甜的沼泽里。


这大概就是恶俗偶像剧里说起的“一见钟情”吧。


“这位先生,这位先生,您的商品已经包好了。”赵云将左手伸出来在男人眼前挥了挥。


马超这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他窘迫地摸了摸鼻尖,才发觉自己脚下正踩着开裂的塑料拖鞋,休闲短裤下是没来得及刮干净的腿毛。除去那张好看的脸之外,他现在的样子和四十岁的大叔没什么两样。


想到这里,马超心虚地接过了赵云找来的零钱,拎着袋子里沉甸甸的啤酒夺门而去。


在之后的日子里,马超开始频繁出入这家超市。他摸准了规律,发现赵云只在每周的周二周四周六会在这里打工。


所以每到双数的日子来临时,马超总会用发蜡把头发弄成骚里骚气的形状,穿上正装打上领结,跑来超市矫揉造作地采购。时间久了他也能故作轻松地和赵云寒暄几句,勉强算得上是认识了。


当然,也会有翻车的时候。


某一个周五,马超寻思着今天不是赵云上班的日子,就放弃了大费周章的穿搭,再次选择了久违的大裤衩子和塑料托拉板儿跑到楼底下的超市买东西。


结果他前脚刚迈进去,柜台前的赵云就笑脸灿烂地冲他打招呼:“马超先生,欢迎光临。”


有一座熊熊燃烧的火山瞬间在这位金发的邋遢帅哥的脑袋里炸开了,马超猜测自己此刻的脸一定红到爆炸。他崩溃地掩住脸大声嚷嚷着:“赵、赵赵赵云你怎么在这里——!”


天然呆的年轻店员依旧歪着脑袋对他笑,“今天坐班的同事生病了,我是来替他的。”


“我真的没想到你会今天来上班,那…那那那我回去换一身衣服。”马超转过身打算撒腿就跑,却被隔着柜台的赵云一把抓住了。


“那个…马超先生不用为了我费尽周折地打扮的,”和他说话的低马尾男人脸耳根然悄悄地染上了蔷薇色,“即使是现在这样,也很好看。”


“诶?!”


马超终于相信了塞翁失马的故事。在这次愚蠢的翻车事故之后,他顺理成章地要到了赵云的微信,再然后就稀里糊涂地走到了一起。


不得不说,赵云的出现让他的生活新添了更多亮眼的颜色,但这段契合又浪漫的爱情却也给他带来了苦恼。


正如此刻,马超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绪面对丧着一张脸要求搬出去的马岱。


在赵云出现之前,马超和马岱对于同性恋的立场基本是一致的。马超不能理解同性恋,但是他的态度相较弟弟而言更温和也更淡漠,对于同志群体的态度谈不上喜欢却也谈不上厌恶。


而在现在这个尴尬的节骨点上,以往与弟弟“同仇敌忾”的自己却突然叛变了,甚至还在恐同厌同的弟弟面前与同性恋人天天上演肉麻的爱情桥段。所以马岱坚决要搬出去的冷硬态度,既让他有些玻璃心,又让他心生愧疚。


最终,他还是叹了口气,帮着弟弟把大包小包一起拎到了出租车的后备箱里。他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自己的一团耀目金发,开口嗫嚅了两句,“以后哥有时间去找你吃饭。”


马岱转过头笑盈盈地弯着眼睛,对着敬爱的哥哥点了点头。




马岱重新搬回了学校的寝室,他被安排在了与关索、张郃和孙权同住的房间里。


他的三位室友性格迥异,却都是亲和又善良的人。一路相处下来,他们的关系变得亲密了许多,成为了互相依赖的朋友。


张郃是个女生缘很好的人——这或许是因为女性是天生视觉动物的缘故。张郃是个很好看的人,他的美模糊了性别界限,是浓郁又刻薄的,高挑的身材配上高束起的马尾,细长的吊眼上缀着一抹妖冶的浅红。他的一颦一笑都富有油画里的贵族气质和水粉画中的诗情画意。


令马岱感到奇怪的是,这样好看的人似乎很少谈及感情上的事,面对女生过于热情的搭讪和示好也总能处变不惊,将异性浓烈的好感巧妙地转化为男女纯洁的革命友谊。


直到有一天,马岱遇到了来接张郃的夏侯渊。那位呲着满下巴胡茬的胖大叔冲着自己乐呵呵地打招呼,大大方方地握了握马岱的手,诚恳又和蔼地介绍着,“你好,我是张郃的男朋友。”


马岱的手指一下子僵在了夏侯渊的手心里。或许是察觉到了马岱变得不怎么好看的脸色,他讪讪地摸了摸头,满脸通红地向他道歉,“是我没考虑到你的心情,抱歉。”


马岱罕见地收起了心底那点见不得光的偏见和鄙夷。他的心里突然有些酸涩,不知是为了小心翼翼的夏侯渊还是狭隘无情的自己。尔后他真诚地摇了摇头,对着面前的张郃和夏侯渊缓缓开口道,“没有的事。”


在很久以后,马岱向孙权和关索提起了那天见到夏侯渊和张郃的事。闻言,两位室友只是轻松地耸了耸肩,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他们在一起很久了哦,而且是张郃追求的夏侯渊先生,说是被夏侯大叔的人格魅力所吸引。”关索一边啃着冬枣,一边口齿不清地说着。


“一开始会奇怪张郃这样众星捧月的人为什么会喜欢上比自己大十五岁的人,现在想想反而觉得在情理之中,”孙权撑着脸说道,“接触久了会发觉夏侯渊风趣幽默,又是成熟贴心的类型。”


“等等!这是年龄问题吗?你们难道没有人奇怪为什么张郃会和男人谈恋爱吗?!”马岱一脸不可置信地打量着面前的两位好友。


“9102年了啊大哥!!!”孙权和关索异口同声地惊叫道。


马岱尴尬地转过了脸。他突然发觉,在自己的眼里同性恋是异类,但在大多数人眼里,自己这种顽固不化的恐同主义才是真正的异类。




所谓怕什么来什么,马岱很快就发现自己疑似被同班的男生盯上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总能感觉到身后直勾勾投过来的视线。回过头时,放肆的窥视者毫无收回目光的意思,那个人的视线在自己的身上游移了一二,便淡漠地撇到了一旁。


那是同班的魏延,是一个孤僻又强壮的人。他的人缘不怎么好,针扎的眼神钳在身上时总让人痛得喘不过气。


马岱狐疑地回望了他一眼,细汗莫名从额角渗出,沿着鬓角两侧滑落。魏延赤裸的注视仿佛会汲取他身上的所有水分,让他在干涸中带着恐惧死去。


直到身后的女生笑盈盈地呼唤了他的名字时,马岱才从恐惧中清醒过来。他转过头,看到张宁正对他笑嘻嘻地打招呼。


“中午一起吃饭吧,马岱同学~”女孩蹦蹦跳跳地挽住了他的胳膊,一笑起来眼睛都弯在了一起。


张宁是马岱在辩论赛决赛中认识的女生,那时她是对方的二辩,在比赛落败之后,这位愿赌服输的女生莫名地败倒在了铁齿铜牙的马岱的“石榴裙”下,对他开展了激烈的追求。


每天短信的嘘寒问暖都是小事情,偶尔约着一起散步一起吃个午饭基本是他们的生活常态。


对于张宁热烈的邀约,马岱基本是从不拒绝,却也不会点破什么。张宁是个可爱的女孩,无论是样貌还是性格都是很受欢迎的类型。


和张宁腻在一起的生活总让马岱感到快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称之为欲望的悸动与渴望,还是情感上的欣赏或爱慕,面对张宁的时候,马岱统统没有。


想到这里,马岱露出了愧疚又温和的笑容,他伸手揉了揉张宁的头发,启唇轻声说道,“我们走吧。”




魏延并没有在后来的日子里放弃对他的追踪。马岱开始频繁地遇见他,在各种各样的场合。


吃饭时魏延总会在他和张宁不远处的桌子上,孤零零地坐着。他的视线还是凌厉又尖刻,透过层层叠叠的人群直直地射向自己的额头中央,像手枪凝聚而成的一个红色亮点。


在图书馆自习的时候,马岱原本是在给身旁的张宁讲题,一抬头就会看到不远处的魏延正盘着双臂虎视眈眈地凝视着自己。


就连课间去走廊接水的时候,他也总会碰到迎面而来的魏延。轮廓硬朗的孤僻男人总会斜乜他一眼,那视线像刀子一样。


敏感又机灵的马岱渐渐确认了这件事——恐同的自己被可怕又缠人的同性恋盯上了。


细思极恐的是,与身材高大的魏延比起来,自己显得瘦弱又小巧。所以魏延爱慕自己跟踪自己的目的,是要成为同性恋中偏向男性地位的那个角色。


马岱的惶恐不安与日俱增,他开始害怕很多来自臆想中无聊又肮脏的事情。


他频频想起魏延那双尖锐又凶猛的眼睛,像原始森林里狩猎的猛禽一般。魏延在无数次注视自己窥探自己的过程中,大概无数次想过要将自己开肠破肚,尽数吞进酸涩宽大的胃里。


他频频想起魏延或许会幻想的内容,想起在魏延的想象里,自己会以如何赤裸又谄媚的下流形象出现。或许魏延会想着自己的样子放肆地自慰,又或者会把邪恶动作片中被压在身下的人换成自己。


他甚至开始害怕走在空无一人的小路上,他害怕在这样寂寥的情境里遇到闪身窜出来的魏延。如果魏延在这种时候失控了,自己一定会被欺辱被要挟。他总是有预感,魏延会伤害自己。


一想到这些糟糕的情景时,马岱就会止不住反胃的欲望,鸡皮疙瘩从后背一路上升攀到脖颈,马岱认定迟早有一天自己要被魏延逼疯。




即使一直恐惧着这样可怖的事,魏延却一直都未对他造成任何威胁。在这段长久的跟踪时光里,他和魏延从未有过肢体接触,甚至连基本的交流都寥寥无几。


直到后来,马岱和魏延才有了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那是在一家射箭场里。


在一个闲暇的周六,关索邀请自己和孙权去关平开的射箭场。


关平是关索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也是他最崇拜最欣赏的兄长。每当提起关平时,清秀又文弱的男生都会倔强地扬着脸,眼睛里全是破碎的金色星星。


“噗哈哈哈所以你是兄控吧,没错是兄控吧!”每到此时,孙权总是指着关索的鼻尖大言不惭地嘲笑他,丝毫没注意到自己也是个笨蛋兄控。


“说维之是兄控似乎不严谨哦,”张郃一边化妆一边不忘回过头笑着搭话,“你似乎忘记了提起关兴时关索嫌弃至极的表情了哦…”


被戳中真相的关索脸红得像个火龙果,他不甘心地咬着唇,两秒后恼羞成怒地大叫:“画你的眉毛去!大叔控张儁乂!!!”


“选择性兄控,都懂的,都懂的。”马岱揶揄地笑了笑,眼看着关索的脸变得越来越红了。



马岱原本对这次的出行抱有颇高的期望。在学校里待久的日子让他身心俱疲,虽然他并不能确定魏延的恶意及真实想法,但是他依旧无法把控住见到魏延时自己的偏见和负面情绪。


在这样长久的臆想折磨之下,他的心情开始复杂起来,对魏延没来由的怨恨和惧怕中渐渐掺杂了愧歉,和连自己都无法解释的情感。


能够来射箭场释放一下一直以来积攒的压力是极好的选择——在魏延从房间外走进来之前,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他们的目光在不到一秒内便交接在一起,诡异的是两人中没有任何一个有主动打招呼的意思。反倒是他身旁的关索很热情地挥了挥手。


“这不是魏延吗!你怎么在这里耶!咦…岱怎么在这里干愣着,不和同学打个招呼吗?”


关平从后方走来,他用绵软的毛巾粗略地擦了擦汗,憨厚地解释着,“魏延是来我这里兼职的指导教练啊,怎么?你们竟然认识吗?!”


“他是我和马岱的同班同学呢,”关索转过头说道,不老实的手偷偷地捏了捏关平高高隆起的肱二头肌,“真好摸诶,不知什么时候我也能练成哥哥这种感觉呢…”


“……下辈子吧。”孙权小声嘟囔着,遭到了关索飞来的眼刀。


“孙仲谋,你再拆我台我就把你做成头顶苹果的靶子你信不信!!”


马岱扫了一眼面前混乱的场面,又瞥见了关索红彤彤的耳根,最终挑了挑左边的眉毛,识趣地闭上了嘴。


最终,关平找来了另一位名叫周泰的教练来指导孙权的射箭动作,又派魏延对马岱的动作进行辅导,至于亲爱的弟弟,当然要自己抱在怀里手把手地进行教学啦…


马岱尴尬地打量了一眼面前的教练,却恰巧发现了正在盯着自己看的魏延。那种被同性恋觊觎的不悦和惶恐再次袭上脑神经。他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直到魏延走过来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马岱才反应过激地甩开了手,一脸警惕地看向面前寡言的人。


“开始吧…”魏延毫不在意地抬了抬下巴,示意马岱两脚分立站在一条黄线的两侧。


魏延用哑掉的嗓子悉心地为他讲解着射箭的姿势和技巧,他粗糙黝黑的手指看上去强壮又蛮横,勾住瘦长的羽箭轻搭上弦时却又轻巧灵动。


马岱盯着那只拨动黑色箭羽时的糙手,只觉得那只被摩擦把玩的羽毛是自己的身体。他颤抖地吸了一口气,眼泪险些夺眶而出。


身后的魏延似乎并没有发觉他状态的异常,反而表情自然地附上身子,用滚烫的胸膛紧贴在马岱弓成虾子的背脊上。


魏延扳直了他的后背,两手握住他任人摆布的手,以纠正的姿势引导着他将两指紧勾在崩弯的硬弦上。


马岱猜测自己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了,对魏延的恐惧和抗拒让他的身体冷了两度。他大口喘着气,抬起眼睛的一瞬间恰巧在咫尺距离内看清了魏延硬朗的侧颜。


魏延的眼角高吊着,眼睫深邃浓亮,粗眉之下是挺立的鼻梁和肃穆禁闭的唇,仿佛关住了许多秘密。


大脑在这一刻变得一片空白,马岱的瞳孔渐渐放大,他们相握时汗淋淋的手如鼓瑟般惊动弦音,随着爆破声那羽箭飞到靶子的蓝色区域。


魏延缓慢地放开了怀里的他,马岱这才如梦初醒地转过头望向这位年轻的教练。


“不错,”魏延简短地评价道,“你自己试试看。”




在射箭场那次之后,孙权成功地勾搭了闷骚的周泰,那位不苟言笑的英俊教练眼窝附近有块醒目狰狞的刀疤,孙权却觉得这家伙全脸包括那道疤在内都完美得无可救药。


周泰是他的菜。他虽是直率爽朗的性格,对于喜欢的事物却有着势在必得的霸气。


于是他在某个闲暇的周末主动地向周泰发出了约会邀请,直到翌日下午才迟迟归来。


孙权回来的那一日,满脸都是倦怠的喜悦。就算用脚趾思考,马岱也能猜出他未归的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刺激的事。


马岱恶趣味地幻想了一下孙权和身材高大的周泰做那档子事的样子,虽然觉得那场面荒谬又滑稽,但是最初那种油然而生对同性恋的厌恶与恶心感却荡然无存。


而孙权正趾高气扬地在关索耳边坏笑着传授性爱经验,后者表面上面红耳赤,被露骨的情节吓得呲牙咧嘴,实际却在洗耳恭听,试着将孙权字字句句的宝贵经验全部悄悄铭记在心里。


“所以…你们走进宾馆的第一件事就是脱衣服吗?”关索捧着红彤彤的脸天真地问道,后面正在追剧的张郃听到这句后噗嗤笑出了声。


“怎么可能啊你这个小处男,”孙权勒住了关索的脖子坏坏地笑了出来,“当然要营造浪漫暧昧的气氛了…特别是像周泰那种古板忠厚型的男人需要更多的暗示和安慰才会放下戒心。所以要在墙角拥抱他,要与他纯情地对视,要温柔地亲吻…才能水到渠成。”


“哦…”关索害羞地点了点头,似乎在认真消化孙权话中的意思。


一旁追剧的张郃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孙权一眼,启唇缓言道,“看不出仲谋竟然是喜欢把控伴侣的类型呢…”


“是啊,不像你,是被中年大叔吃得死死的类型。”孙权眯着眼睛反击道。


马岱在室友毫无营养的争吵声中一言不发,他淡定地玩弄着自己的卷发,回味着刚刚孙权说过的话。


正戏开始之前,要在古板忠厚的心上人面前营造浪漫的气氛…吗?


他轻闭上孔雀石般的莹亮眼珠,旖旎的幻想如一帧帧电影剧照般从眼前轻柔滑逝。


脑海中浮现出奇妙又荒唐的画面,像一个如迷宫般弯曲又模糊的梦。


马岱想象着自己与魏延在逼仄的墙角相拥的样子,魏延那种古板又寡淡的男人看上去明明阴沉又危险,体温却高得像熔炉里烧得赤红的钢铁。


马岱突然觉得,和魏延接吻或许并不是一件可怕的事,如果自己肯主动迎上,爱慕着自己的魏延一定会俯首称臣,奉献予他十成十的火热。


魏延会用干裂的胡茬摩擦他光滑的下巴,叼着他殷红的唇强迫他张开嘴巴,魏延会给予他痛苦难忘的唇舌之战,会以粗暴的力量让他在缠绵之中忘记尺度和同性间的界限,会让他一边厌恶又一边在激烈的心跳声中忘我沉沦。


这样的幻想太过刺激太让人窒息,马岱低声尖叫出来,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涌到了大脑里。迎着室友茫然的目光,他自嘲地笑了笑,从宿舍推门而出。此刻他的额头上全是汗,刚刚荒谬重口的联想让他的大脑一片浆糊。


“没事吧,岱从射箭场回来之后一直神智不清的诶?”关索若有所思地提问道。


孙权一边舔着雪糕,一边用单手流利地给周泰发着调情短信。他抬头看了一眼马岱空空的位置,缓缓开口道,“为情所困的直男开窍了呗。”




深邃的夜,室友已经进入酣甜的梦乡,马岱却只能对着黑漆漆的天花板麻木地睁着眼睛。


他突然愚蠢矫情地想,一直对自己穷追不舍的魏延,又是否会因为思念着自己而在深夜无法入睡。


最近的马岱似乎过于在意魏延了,在射箭场之后的每次相遇里,魏延的样子仍然显得冷淡。两人擦肩而过的时间里,魏延从没有主动打招呼的意思,只是浅浅地瞥他一眼,微抬起的下巴上嵌着性感又粗短的胡茬,像初晨时的草尖。


马岱总是弯着眼睛对着他笑,面上一副彬彬有礼的温柔样子,心脏却狂跳地擂击着他的心脏,呛得他想要咳嗦。


想起魏延的面容时,马岱深深呼出一口气,把自己埋在被窝里胡思乱想。他依然厌恶着同性之情,讨厌那些相偎相依的怪物,却无法抑制自己对于魏延的向往。


他爱上魏延了。以一种被压迫、被奴役的受虐姿态爱上了魏延。


或许,他并不是同性恋,他只是恰好喜欢上了魏延而已。就像恰好喜欢上赵云的马超,恰好喜欢上周泰的孙权一样。


他们过去选择的伴侣皆为女性,但是当汹涌的感情披荆斩棘涌入心脏的时候,所有深情与思念都变得势不可挡。


这个荒谬的结论让失眠的男生惨淡地笑了出来。手机也恰好在此时震了一声,马岱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屏幕。是张宁发来的短信。


【在干嘛?】


马岱盯着对话框里那单调的三个字,突然产生了疲惫的感觉。在过去心无所依的时间里,他有大把精力陪张宁玩这种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的暧昧游戏,而现在的他弄清了自己对魏延的感觉,那些鸡肋般的缠绵回忆该就此斩断了。


马岱谨慎地打着字,心里揣度着该怎么遣词造句才能用最温和的方式向这个一直缠在自己身边的女孩say goodbye。


他的信息还没发出去,张宁的第二条短信却又扑在了他的眼前。


【我已经放弃追在你屁股后面啰,马岱同学。今天有人向我告白了哦,所以啊,是时候和你说再见了。】


马岱默默读完短信内容,笑得毫无波澜,他深深呼出一口气,心想着终于甩开了这个烂摊子。接下来他只需要酝酿情感,用合适的方法回应魏延的主动就可以了。


至于张宁要和哪位新勾搭上的帅哥谈恋爱,他完全不care。


想到这里,他轻松地挑了挑眉,手指磨蹭了几秒,象征性发出去一句话,“恭喜你了哦,新男朋友是谁啊,改天一起吃个饭吧。”


【是马岱你认识的人呢…你们班的魏延同学,是不是感到很意外呢?】


火花卷着荆棘在马岱的脑中炸开,眼泪像脑浆一样从眼角挤了出来,热涌的悲伤与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一样将他吞噬。


与张宁这段消遣时光的暧昧游戏最终还是让他付出了代价。




马岱终于反应过来,他与魏延的所有故事都是他热情谱写认真演绎却依旧剧情单薄的独角戏。


这出戏从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主角,他误以为魏延是陪在自己身边热情主导的参演者,实际上魏延只在他的面前放上了一株稻草人,真身早已飞去心上人的所在之地。


马岱终于理解了魏延一直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原因。他淡漠又凶狠的眼睛从头到尾都没有认真地观察过自己,他默默注视的人是一直黏在马岱身旁蹦蹦跳跳的张宁。


之所以与马岱擦肩而过时会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并不是狂恋的炽热聚集在了魏延的眼睛里。那是男人对于情敌最直观最原始的敌意和蔑视。


至于射箭场双手相持,体温交接的那次亲密接触,也不过是一位敬业又严谨的教练对于顾客最基本的服务和教导。


一直以来,魏延都是爱着张宁的,从始至终,魏延从未正眼看过自己,眼瞳里的淡漠并不是刻意掩饰热情的拙劣手段,那是发自内心的疏离和陌生。


恐惧,恶心,爱慕…所有的知觉只有马岱在用浮夸的演技细心地演绎。在他敲锣打鼓鞭炮齐鸣的爱情故事里,马岱绞尽脑汁地思索着这段不伦的感情,厌弃着异类的情愫,他反复拷问内心,又痛苦地沉沦在臆想中的温存和爱意里。


在马岱的幻想里,魏延“热情”地向他走来,又一声不吭地离去。


可实际上,谁都不曾来过他的世界。



在大多数人蜿蜒的生命线里,失恋与单方面的划清界限都只是繁琐故事情节中的小小一环。


对于马岱亦是如此。


与旁人不同的是,大多数人都在被伤害的时候选择几个倾诉对象,对着耐心善良的旁听者絮絮叨叨一些时日,那些伤痕就奇迹般的被时光药膏填平。


而马岱的失恋却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孤独战役。他如此惧怕、如此鄙视着“同性恋身份”的头衔,掖着藏着不希望被人发现他对魏延扭曲的期待。


在那段煎熬的时光里,那些难以启齿的不被回应的深情像荆棘一样刺瞎了他的眼睛。他流着浴血的泪水,连一个喑哑的字节都发不出声。


失恋的第二天夜里,他以心情不好为由将马超和赵云约到了酒吧里。


马超蹙着眉毛严肃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左边的赵云则一声不吭,只是静静地望着马岱掺着苏打水的酒杯。


“挂了好几科考试,心里不舒服罢了。”他弯着眼睛虚伪地搪塞着身旁的二人,两只手臂大大咧咧地将马超和赵云的脖颈勾在臂弯里。


反正和魏延有关的事他一个字都不打算说出来。


今夜不会说,以后的每一个日日夜夜都会冷静地选择沉默。


霓虹狂舞,觥筹交错。在到处充斥着鸣响的失恋之夜,马岱没有掉一滴眼泪。



马岱再一次为了魏延掉泪,已经是三年之后的事情了。


他那时在一家IT公司打工,每天过着朝九晚五的单调生活。在苍茫又寂寥的马路上像活死人一样行走说话,渐渐地便忘了温情和浪漫的记忆,也不再期盼爱情。


三年间足够发生很多事,比如马超和赵云已经勇敢地向父母出了柜。


比如关索和关平卖掉了之前的射箭场,在沿海城市开了家民宿,还把关兴和银屏绑来帮他们打工。


比如张郃已经和夏侯渊生活在了一起,听说他和大叔家身高160的儿子相处得非常融洽。


至于孙权,则还是孜孜不倦地在朋友圈里和周泰秀恩爱,成功被吴班一众好友屏蔽。


马岱视奸着朋友们的生活,开始怀疑自己之前对同性恋的顾虑和偏见是否公正。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隐忍的谨慎的自己在三年间一直重复着压抑的生活,为什么循规蹈矩没有为他带来平静与快乐,为什么勇敢正视了同志身份的兄长和朋友们能够和深爱的人相偎相依,为什么自己在时光的蹉跎之后一无所有,徒留麻木与寂寞。


如往常一样,马岱在下午六点半返回了单身公寓。走廊的墙壁隔音很差,隔壁家电视机嘈杂的声音透过脆弱的墙体嗡嗡地传进耳朵里。


马岱拿着钥匙例行公事地拧开了涂着绿油漆的邮箱,他猜测里面会和往常一样空空如也,却不料一个红色窄长的信封从里面滚出来,落在了他肮脏的鞋尖上。


邻居用遥控器不耐烦地换着频道,女主持人的播音腔像三十年前的老电影一样没有温度。他的眉心突然跳个不停,红信封灼得他眼睛一烫,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到来。


马岱俯下身吃力地捡起它,拆开信封时露出的婚礼请柬让他猝不及防红了眼眶。


蔷薇色的扉页上镌刻着公式化的婚礼邀请。体面的隶书字体后面是钢笔签下的熟悉字迹。


新郎:魏延。

新娘:张宁。


他的眼睛如断裂的水泵,那些压抑了过久的眷恋和痛苦随着汩汩而出的泪水,滴落在镶了金边的字体上。


自始至终,马岱才发现,比起单恋与擦肩而过的感情经历,那些真正牵绊着他让他痛苦不堪的其实是自大迂腐的道德观,是时光逝去后仍旧无法抹杀的胆怯和懦弱。


他无法拥有魏延,是命中注定的事。


男人用西装的袖口邋遢地擦了擦狼狈的眼泪,眼角的细纹犹如破相后狰狞的疤痕。马岱深吸了一口气,将泪水全部吸回眼眶里。


在沉重的无言的房间里,他轻蔑的笑声撞击着空旷的前墙后壁,纸张碎裂的声音无情地勾勒出他丑陋的嫉妒与恶意。


请柬被一分为二,投进垃圾桶里。裂痕逼迫新郎新娘的名字就此分离。


马岱凝望着垃圾桶里魏延刺目的名字,低声呢喃的声音婉转动听,


“魏延,新婚快乐。”



END




评论(25)

热度(409)

  1. 共16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