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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雏菊

存货,随便发发。


她将枯萎的雏菊从捆着皮筋的玻璃纸中抽出来,咬下过长的茎。

 

嵌在嘴里的那一截颓萎的根露出白色的截面,苦涩的汁液如眼泪般滴出来,十几根花茎把她的口腔撑得很大,像子弹射空的弹匣似的。

 

她把参差不齐的白色小花栽进了一只来路不明的玻璃瓶里。

 

瓶身粘着一些撕不下来的旧报纸,她看着碍眼,索性用牛奶色的水粉颜料把那只瓶子刷得像维纳斯的乳㐅房一样皎白。

 

【那些花在维纳斯的乳㐅房里会生长得很好。】她安慰自己道。

 

屁股胖嘟嘟的蓝猫踱着步过来冲着她不甘示弱地喵喵叫,尔后蜷着身子跃起,轻盈的小脚丫落在桌子上。

 

毛茸茸的前爪轻轻拍了拍花瓶的肩膀,猫咪痴愣了片刻,瞪着灯笼色的大眼珠不怀好意地瞧她,下一秒便窜下桌子,小爪子粘着没风干的白色颜料,在肮脏的地砖上留下了一圈踏雪寻梅的脚印。

 

她哼哼唧唧地把花瓶扶正,拿着盗版的猫语骂了一句大屁股的坏猫咪,然后扳正每朵雏菊委屈的小脸,一一同它们说晚安道别。

 

客厅的大灯熄灭。狡猾的猫咪埋伏在花瓶的桌子下面,一双琥珀般的眼睛追随着她离去的脚步,在夜色中亮晶晶的。

 

 

 

【很久没有敞着窗帘睡过觉了。】

 

纯黑的深夜湿润润地含着她的指尖,缠绵着嘬舔。她用力摸索着窗台,颤巍巍的手将爬满薰衣草的窗幔像长发一样竖起。

 

斜倚在床榻上,腰间松散的绸缎蝴蝶结像瓦解分离的透明色细胞。

 

她本想数着星星睡觉,窗外却只剩独一无二的月亮。

 

她想着《月球陨落》里长着流动触手的月球怪物,突然觉得这圆月亮得惊悚,曝晒着她的胸乳,刺烈烈的月晕将她像只宠物一样圈在怀里,好似一种古老的光污染酷刑术。

 

小脑瓜里被光怪陆离的奇思妙想冲撞。她晕晕乎乎地阖着眼睛,在月亮的触手中睡着了。

 

人类习惯于将色彩最单调的夜晚拿来睡觉,其他生灵则不然。

 

多疑的麻雀蹲坐在巢房里用丰腴的翅膀保护躲在蛋壳里的子嗣;谨慎的猫儿会弓起背脊用低沉的嗓音警告月亮。

 

涌动的风模仿海水与乌云说悄悄话;老鼠的脚步是不会被听到的,只是尾巴被卡在冰箱和地面的夹缝中时它们会凄厉地吱吱叫,好似求饶。

 

至于枯萎啊,只不过是凶猛的花自作多情的保护色,为的就是在疲惫的眼睛放松警惕的时间里,将万物都吞噬。

 

维纳斯的乳㐅房滚落在地上,雏菊用断了的腿从沾满黏液的玻璃瓶中逃跑。

 

它们小巧的脸骸紧紧攒聚着,在猫咪战栗的注视下发出嘤咛的哭泣。

 

下一秒,脱水腐坏的枝蔓中分生出数不清的枝条,苏醒的花骨像纷纷睁开的白眼球外翻出来,还没来得及进化出眼黑就从眼眶中脆弱地滚落,在坚硬的瓷砖上砸出一个个圆形的凹陷的培养皿。

 

花朵加速盛放又加速衰老。藤条却像蛇一样汹涌地充满了整一间房。

 

它们把猫咪逼上了料峭的猫爬架,又转而拧开了卧室的把手,四面八方地围住了女孩的床。

 

雏菊像水蛭般钻进了女孩的脚趾里。几米长的枝条被拉扯进血肉中,变成了女孩的第二具骨骼。

 

当最后一根藤条缠绕在女孩纤弱的脖颈上时,她终于睁开了惺忪的眼。

 

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凶狠的雏菊张开血盆大口对准她的头颅,她昂着脸像小动物似的去嗅,却只闻到了沁人心脾的花香。

 

甘洌的气息似乎将她的思绪带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她沉吟了一会儿,念叨着什么人的名字。

 

在晦暗的月光下,女孩拥住了吃人的花,甜甜地笑。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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