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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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谷中心/出茶】迟钝

cp:绿谷出久X丽日御茶子

迟钝久设定

有ooc 前情很长 请多谅解




春日的街道如章鱼翻涌的触角,男人顶着乱糟糟的绿色头发,像宿醉的大叔一样从公园旁边的单身公寓走出来,他穿上了那双陈旧的红色运动鞋,裤腿被小心翼翼挽好。


正午时分,艳阳像烤化的玻璃糖。绿谷双目失焦地抬起头来,总觉得那亮晃晃的光圈里镶着一个栗发女孩笑盈盈的脸。


阳光骤然变得刺眼,尖锐如隼喙,啄击时热烈的痛感让他险些流出眼泪来。


英雄人偶将外套的帽子向下压了又压,贴上额的头发如缝纫机下参差不齐的长短线,他踟蹰着挪了几步,往日的矫健双足此刻像一对沉重的蹼。


这样熬过了五分钟,绿谷终于看清了他要到达的目的地。那是一家理发店。




“先生要理什么样的发型呢?”热情的女店员俯下身子询问道,她往前凑了凑,直到看清男人绿色头发下面那双失神又空洞的眼睛时,才微怔在原地,悻悻地直起身子。


“请帮我剪一个适合出入正式场合的发型吧,精神一点、清爽一点的…那种…”绿谷抬起头冲店员笑笑,他的两只手交叠在大腿上,指尖将裤子攥得皱巴巴。


“哦,好的。”


店员没有多加寒暄的兴致,绿谷索性也闭上了嘴,怔怔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或许太久没有剪发了,自从两个星期前收到了那封婚礼请柬,他总是待在家里自言自语,任卷发长成烧不尽的杂草才终于罢休。那些旧时的记忆也像突然变长的头发一样乱乱地堵在大脑的血管里,挥之不去。


碎发随着摇曳的花剪子一张一合的奇妙动作,如纷纷细雨般顺着额角频频降落,在棕色的围布上倾洒为扇形的碧波。绿谷像一棵永恒的大树一般端坐在原处,在吹风机嗡嗡的尖叫声中,他岿然不动,甚至没有露出一丝笑意。


茂盛的头发渐渐被摘去,被修剪的绿色刘海儿下终于露出了与十年前如出一辙的绿眼珠,那双眼睛依旧善昧明艳,却比起年少时多了些疲乏和欲说还休的怅惘。


绿谷突然想起,十年前的饭田天哉曾经对自己说过,“绿谷同学,除了颜色之外,你的眼睛和丽日同学的眼睛很像呢!”


回想起这句话时,有根滚烫的针深深攮进了他的心脏。绿谷疲倦地低下头,思绪渐渐飞回过去。




或许是年龄增长的关系,近两年的绿谷出久逐渐变得恋旧起来。他算不上一个特别机灵的人,记忆力却十分出众。


直到回忆起这些事时,绿谷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是一个迟钝的人。


的确,在大多数方面,绿谷出久的觉醒都要比同龄人慢半拍。


绿谷出久第一次隐隐约约意识到自己的迟钝,是在五岁那年个性迟迟未能觉醒的时候。


他回想起那时抱着膝盖蹲坐在树下的自己只能与卑微的影子偎依相伴,以艳羡又窘迫的目光注视着同龄伙伴们耀武扬威展示个性的模样。


在没有个性的童年里,他过着痛苦的日子,承受着周围刺耳的讥笑和轻薄的蔑视,直到十五岁遇到欧尔麦特的那一年,他才幸运地拥有了成为英雄的筹码。


成为了one for all继承人的十五岁少年,在熔金的落日下热泪盈眶。从那一刻绿谷开始相信,所谓姗姗来迟只不过是一刹之间的遗憾,它会在充满希望的等待过后得到温柔的回应。




因为迟钝的缘故,绿谷出久不是大多数女孩喜欢的类型,他没有谈过恋爱,谈及最接近爱情的关系,绿谷自然地想到了丽日御茶子。


他想起十五岁第一次和丽日御茶子见面的日子。那时的自己依然在人情世故上没什么长进,即使是和女孩子打招呼这种小事都会比常人吃力许多。


将差点摔倒的绿谷救起的女孩明明算不上惊为天人的姿色,眯着圆眼睛爽朗地向他打招呼的样子却一直镌刻在他心里。他的掌心被手汗濡湿,视线顺延着女孩脖间的粉色围巾向上游移时,他的心脏变成了粗犷的打桩机,聒噪地擂击着他脆弱单薄的胸腔。


丽日的头发上染着象征春意的桃花香,笑起来时丹唇外朗,皓齿内鲜,灵动的瞳仁微微睁开,让绿谷一时怔在原地,连与少女对视的勇气都因此荡然无存。


当他终于铆足了勇气向女孩打招呼的时候,丽日已与他擦肩而过。可爱的女孩蹙着两条纤细又干净的眉毛,正气势汹汹地在大门前做着热身。


绿谷一下子便泻了气,滞在原地望着少女圆润可爱的侧脸时,心想着等以后一定要认真和她说声谢谢。




那声入学考试迟来的“谢谢”被滞留到了雄英开学的第一天才说出来。迟到的绿谷出久在A班门口遇到了穿着制服背着粉色书包的御茶子。


听闻少年温吞又诚恳的道谢,丽日御茶子弯着眼睛笑了起来。“这句道谢来得有些晚哦,不过我很开心就是了…再说了,应该道谢的人明明是我,谢谢你救了我!”


绿谷出久与丽日御茶子的关系,从一开始确实是形影不离的挚友。


他欣赏御茶子,喜欢她云鬓处垂下长长的头发和琉璃般剔透的眼睛,也喜欢她腾飞于半空发动个性时的飒爽英姿。


他疼爱御茶子,抱有私心地希望她在每一场比赛中都赢得胜利,也担忧她悲伤的泪水和隐忍在心里无法愈合的裂痕。


高中时他对御茶子的那份喜欢充满矛盾又真挚动人,既像友人间的惺惺相惜,又像一位成熟的长辈爱戴着一个天真的孩子,却唯独不似春心萌动的年轻男孩对心爱女孩轰轰烈烈的渴望。他的爱既像保护又像束缚,却唯独不是爱人之间浓烈的占有欲。


即便是这样,他和御茶子依然打着“友谊万岁”的旗号一起度过了美好的中学时代。




他们的关系出现转折,发生于毕业之后。


成为职业英雄后,与好友见面的机会变得越发奢侈起来。就职的第一年,绿谷与丽日、饭田的聚会频率还能保持在一个月两回,直到饭田被调职到南方城市之后,这场三人的聚会慢慢变成了绿谷与丽日的独处时光。


绿谷不讨厌这种感觉,和丽日独处的日子他完全不会觉得不自在。因为太过熟悉的原因,他们之间几乎毫无保留,除了对于彼此之间微妙的关系心照不宣的沉默外,他们可以将自己经历的所有事情向对方和盘托出。


除了事业上的一些烦恼外,绿谷偶尔也会提及自己生活中的一些琐事。


当他提及近期不正常的降温时,丽日便会在一个星期之后亲手向他呈上一条手打的绿色围巾。


当他提及因为加班而频频错过晚餐时间时,丽日便会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每天晚上为他送去爱心便当。


当他提及母亲近期发烧住院的事情时,第二天丽日就会拎着果篮跑去医院看望引子。


他说的每一句话丽日都在认真地记住,他提出的每一个要求丽日都在尽力去满足。


直到某一日,绿谷出久提及了绿谷引子催促自己相亲的事。


丽日惊愕地望着他,那张白皙柔软的脸在咖啡厅澄澈的灯光下渐渐升温凝结成一枚晶莹的红宝石。女孩在他对面的座位上嗫嚅了一会儿,那双指腹红彤彤的手紧紧攥住裙摆边缘。过了半晌丽日才鼓起勇气开口说话。


“小久君…要不然,你把我带回家给引子阿姨看看吧。”


面对女孩秋波潋滟的目光,绿谷沉默了。


“小久君一定知道我的意思吧…”女孩用一双炙热的眼睛盯着他看,“我一直以来的心意…小久君明明很清楚吧…”


绿谷讶异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注视着对面的人。他蠕动着犹豫的唇,良久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从那一天起,丽日再也没有联络过他。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沉默便等同于拒绝,这是聪明人都该知晓的潜规则。


绿谷显然不知道这个规则。在他的心里,所有回应都该是诚实而明晰的。在彻底认清自己的心意之前答应丽日的请求,等同于欺骗戏弄。


他不能辜负爱慕着自己的丽日,所以他一直在思索这件事,试图努力解开谜题。


与丽日失去联络之后,他在每一天闲暇的时光里,总能想起女孩清秀的面容和那双永远充满希冀的眼睛。


他终于迟钝地回想起那些被忽略的过往。他想起了豪爽大气的女孩总会在自己面前莫名其妙红了脸,想起了中学时因为害怕与自己独处而捂着脸颊落荒而逃的青涩背影。


想起了课堂上每一次不经意的回眸,都能撞到坐在最后一排的御茶子径直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想起了她轻启唇时贝齿微张、用好听的声音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想起了他们在作战时曾并肩向前奔跑,想起了在自己失控时女孩腾空一跃扑来的柔软怀抱,想起了放学时一起背过的老土书包,一起走过的金色街道,一起抬头看过的龙鳞状云朵,还有在晦暗的雨夜里女孩眼底流淌的温柔。


他终于想起了,丽日御茶子一直默默站在自己背后,执着又深情地凝视着自己。而自己,也在用迟钝又慢热的方式默默爱着她。


如今的绿谷,终于决定去回应丽日的这份深情。他难得主动地拨通了丽日御茶子的电话,在女孩柔和的问候声响起的一瞬间,他雀跃地开口想要将那句酝酿了好久的告白传达给对方,却被女孩如水般温和的话打断了。


“小久君,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哦!”女孩的尾音上扬,“我下个月要结婚啦。”


那句迟来的告白终于梗在了男人的喉口,他在话筒前屏住呼吸,选择了良久的沉默。


半晌后,绿谷终于颤抖着开口,“是吗,那恭喜你了。”


那句自以为开窍的告白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这世上存在太多迟缓的过程。


缝纫机用生锈的针缓慢地鞭打着散乱的布料,乌龟驮着流连忘返的太阳在公园怠惰地爬行,宇航员登上月球后如婴儿般颠簸的脚步。


老人眨眼的频率,慢了半拍的节拍器,没能跟上准确时间的秒针,还有躲闪不及被吞进波涛中的小螃蟹。


只是,绿谷出久不明白,为什么有些缓慢的进程成为了诗意般的风景,那些与爱相关的却往往成为了历经风雨也无法磨灭的遗憾。




理完了头发,绿谷从热闹的店铺里走出来。从理发店回家的路途中,他的脚像陷在了石膏里,他走得很慢又很沉重,仿佛每分每秒的流逝都会在他的脸上新添一笔狰狞的裂纹。


绿谷走到书桌前,僵着背脊慢慢坐下,目光穿过了堆积如山的文件,准确地找到了桌上那封刺目的婚礼请柬。


绿谷爱惜地婆娑着那封请柬,突然觉得那同时也是对自己那份油然觉醒的爱情的枪毙审判书。他小心翼翼地打开那张甜蜜的贺卡,视网膜却只拓印出一片绝望的殷红。


丽日御茶子用漂亮却公式化的字体写下了自己与爱人的名字,还有他们即将结为连理的日期——便是明天。



他当然要去参加丽日御茶子的婚礼。当然要见证她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他们是过去十年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知己,是失魂落魄的深夜里电话里温和有距离感的问候,也是那些因为迟钝而频频错过却不知该用什么身份开口的亲近与试探。


可那种感觉无论多么柔软多么令人沉迷心动,它终究不是爱情。


绿谷出久是在场的亲友里唯一一个身穿白西装的男人。上鸣大大咧咧地凑过来问他“你怎么和新郎穿得一模一样”,峰田戳了戳他的腰窝打趣他“是不是要打算抢婚啊你这家伙”,只有一向直言的饭田天哉沉默地站在原地,用复杂的神情凝视着他。


一身洁白的绿谷出久将腰板儿挺得笔直,只要肩肘处多悬一筒羽箭,他仿佛就是逐日泣血的神箭射手。


他站在酒席正中央的位置,目光越过层层叠叠的嘈杂人群,径直停留在舞台上新娘惊异的脸庞上。他们相距仅有几米距离,却仿佛隔着一池山海跌碎在地面上的尸首。


遥不可及的新娘身披一袭银装素裹的圣洁嫁衣,洁白头纱将高高束起的栗色长发拢进了无边的皑皑白雪里。她像冰雪中款款走来的女王般站在高耸的舞台上,那双温和又潋滟的眼睛定格在绿谷的脸上,不外露一点喜悲。


接下来的婚礼流程绿谷有些记不真切了,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混沌,流离的眼睛因为雾气变得涣散,眼前所有浪漫温暖的画面都变成一根根斜插进胸腔的刺,它们绞缠着,将自己呼吸时每一根颤栗的肋骨都轻而易举掰碎。


熠熠生辉的水晶灯在头顶上傲慢地散发着璀璨的光,宛若在讽刺他。人潮中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将他哭泣的心淹没,他成为了在场唯一一个别有用心的怪物。


他作为在场唯一一个感伤的人,混杂在快乐的宾客里麻木地鼓掌,他咧着干瘪的嘴唇试图傻笑,却差点把眼泪逼出眼眶,他想为御茶子呐喊欢呼,想为她的幸福庆祝,可是一开口舌苔上就浮出一缕苦涩的青烟,灼得他说不出任何违心的话。


在接下来的过程里,他听着主持人朗诵那些毫无新意的宣誓词,听着舞台上相视而笑的男女主笑盈盈地说出“我愿意”,他望着心爱的女孩侧过脸颊和爱人亲吻,听他们诉说起曾经的爱情故事。


绿谷终于发现,他被完全剥离于女孩的生活里。在丽日现存的爱情故事里,他的姓名完全被修正带涂掉,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崭新的姓名。


在与丽日御茶子断了联系的日子里,自己在寻求爱情的方式企图弥补过去,而那个苦等了自己十年的女孩却早已痛失希望,转而投入了另一个温暖怀抱。


这或许就是属于他与丽日御茶子之间的,最体面的结局。




“小久君,我们来给你敬酒啦。”


被熟悉的声音呼唤,男人将眼泪重新吸回眼眶里,他转过头,望着面容瑰丽的新娘正挽着爱人的胳膊对着自己笑。绿谷勉强整理好心情,像面对娱乐记者时一样露出了自信又爽朗的神情。


“丽日,新婚快乐,祝你幸福。”


绅士风度不允许他在百人容纳的店堂里说出露怯的话。绿谷终于露出了在婚礼现场中的第一个笑容,那些歇斯底里的遗憾和掏心挖肺的告白将埋藏在男人晦暗的眼底,永远不见光日。


英雄人偶主动在高脚杯里酌了满满一杯红酒,指尖捏着脆弱的杯颈,与新娘的酒杯直直地碰撞在一起。


这杯酒终究没能如愿以偿地吞入腹中,或许是碰撞时的力度太过猛烈,酒杯从丽日的手中滑落,像闪着银光的飞镖一样,跌跌撞撞地降落在女人雪白的婚纱上。


红酒在花嫁上泼洒出诡异的形状,犹如情杀现场时爱人喷溅的鲜血。


周围发出低声的唏嘘和尖叫,绿谷呆滞在原地,隔了几秒才恍恍惚惚地道歉。


御茶子颔首对他微笑,落落大方地示意他不要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站在后面的饭田似乎注意到了他的不在状态,正握着新郎官的手代替他恳切地道歉。至于一旁的伴娘蛙吹则担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微妙的神情说不上是关怀抑或是同情。


丽日在周围朋友们的簇拥下离开了会场,她婉拒了朋友们的陪伴,笑盈盈地开口说着,“我去二楼的更衣间换一身礼服哦,还请各位多等我一下。”


亲友们听从了新娘的话,重新落座。而身着白西服的绿发男人却鬼使神差地站起了身,跟随着新娘的背影向远处走去。




他们安静地穿梭过一条漫长逼仄的走廊,熹微的阳光渗透过四四方方的小窗户,在狭长的地面上洒下灼热又孤独的光芒。


御茶子或许知道绿谷正跟在自己的身后,她始终没有回眸,只是一味地低着头向前行走,拎着厚重裙摆的手则在不停揉搓着光滑的布料。绿谷从后方深情地注视着她,望着女孩婚纱上的一小片深红正渐渐变淡,却也蔓延到更为广袤的范围内。


终于,在明晃晃的尽头他们找到了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新娘将裙摆拎得更高了一些,踩着细跟的高跟鞋闷头向上攀爬,却不料脚下一滑,身体向后倒去。


绿谷及时地出现在这样惊险的境地里。他用宽厚的胸膛阻挡了女孩身体后仰的路径,一双强健可靠的手臂慷慨地张开,将丽日清瘦的窄肩稳稳地托住。


“小、小久君…”


女孩讶异地呢喃着,却感到后面托住自己的手正在慢慢收紧,她勉强踩稳在地面上,转了个身正愈推开,却发现自己已被面前的人拥入怀抱里。


这不是她和绿谷出久的第一次拥抱。在相识的十年间,他们有过很多次拥抱。在各式各样的训练和与敌人抗衡的战斗中,他们多次通过拥抱的形式化险为夷,拯救了对方。


只有这一次的拥抱,对于他们而言,并非拯救他人,而是拯救自己。


“御茶子…”绿谷将脸埋在了女孩的颈窝里,他崩溃地呼唤着,温热的鼻息隔着雪白的布料喷在丽日娇嫩的肌肤上。男人用鼻尖渐渐向上探索,若即若离的吻落在了女孩绯红的耳根和侧脸上。


“不要这样!”被吓了一跳的新娘扬起了年轻的脸庞,趁着理智尚未被侵蚀推开了眼前的男人。她筋疲力尽地斜倚在旋转楼梯的扶手旁,如战损时的落魄英雄,低垂着头一言不发,那双本该坦然的眼睛却在此刻泛起泪光。“你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小久君…”


“丽日…我…”男人迎着她的方向迈过去一步,却被女孩抻直的手臂阻隔在半米之外的台阶上。


“我花了好长时间才把小久君忘掉了,我好不容易遇到了合适的人,有了开始新生活的勇气。你怎么能这样对待我…”新娘无助地捂住了潸然泪下的眼眸,朱唇因为抽噎的动作而被小巧的牙齿紧紧咬住,“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让我过平静的生活吧。”


女孩的尾音随着哭泣的动作而颤抖起来,她胡乱抹掉了脸上四溢的泪水,眼妆花在脸上,像一幅失败的艺术作品。


绿谷木然地望着悲痛欲绝的女孩,他不知道在失去联系的日子里丽日究竟过着怎样的日子,也不知道让心爱的女孩在大喜日子掉眼泪的自己究竟是懦夫还是人渣,他只知道一切再也回不去了。


丽日御茶子不会再爱自己了,甚至自己的出现都会让她痛苦,让她回想起求而不得、尊严被忽视的日子。


男人颓丧地笑了笑,望着眼前少女被葡萄酒玷污的白色嫁衣,和犹如破相般花掉的嫁妆。


他沉积着灰尘和石渣的心脏仿佛在此刻被人残忍的剖开,这场落幕的喜宴碾碎了他的神经,将他滚动的牙床狠狠按在凸起的玻璃渣上。此时此刻他的浑身只剩疼痛,连悲伤和失意的心情都难以感知。


在良久的沉默过后,绿谷终于鼓起勇气打破僵局。他一开口便不小心咳嗽出来,而后抬起那双悲戚又温和的眼睛,用尽可能平和的音色说话。


“御茶子,为你带来这么多痛苦我很抱歉,”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件物什,郑重其事地放在地板上,“我答应你,永远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听闻男人的脚步声顺延着下行台阶慢慢远去,失魂落魄的新娘终于再也忍不住决堤的泪水。丽日跌跌撞撞地蹲坐在地上,任雪白婚纱拖沓在肮脏积灰的地面上,她捂住脸,发出绝唱般的恸哭。


绿谷的脚步声终于彻底消失在了这座建筑里。狼狈的新娘从地上将就着站起来,她粗糙地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头发,高跟鞋顺着光斑的位置踩落在下行的台阶上,却不料踩到了一颗坚硬的东西。


丽日沉默地挪开了鞋子,半俯着身子将地上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捡起来——那是绿谷出久临走前放在地上的。


闭合的掌心在眼前打开,丽日定睛去看,却一时哑然。


在女孩斑驳的掌心间,安静地躺着一枚晶莹透亮的结婚戒指。



END


番外:


在经历热闹的喜宴过后,住在单身公寓的绿发男人开始频频做一些难以启齿的梦。


他总能梦到与丽日独处的那个晕眩的楼梯间,他们之间经历的却是与当天完全不同的剧情。


在虚幻的梦境里,御茶子没有推开紧紧拥抱住她的自己,反而用那双戴着薄纱手套的手温柔地在自己后背婆娑。


他们亲热的过程从一个失控的火点开始烧成一片连绵的赤红。原本温软的拥抱在寂寞的扶手旁也变成了脸贴脸的相互试探。


他们紧张地呼吸着,偷情的刺激感让这肌体放任的亲密过程变成更为甘甜的禁果。绿谷试着用湿漉漉的嘴唇擒住了在他怀抱里失去理智的洁白新娘。


丽日没有推辞的意思,反倒将蛇身般的两只手臂主动地缠上来,肆意勾在他起伏难定的肩膀上。


他们交换着缠绵的呼吸,用敏锐的舌尖去品味彼此口中的味道,如被餍欲支配的奴仆一般啃噬爱人的灵魂。


台阶仿佛在旋动,地毯震荡凹凸。他们像吸入迷(乄)幻剂的受害者一样跌在坚硬的扶手旁。倚靠着箍紧手臂,饥渴地饮啜濡沫。


欲火将梦境推入高潮的时刻,绿谷木讷地低下头,用罪恶的手捋起了新娘弄脏的白色裙摆。


层层叠叠的布料如掀飞的浪涛一样被推高,丽日雪白的小腿暴露在男人面前。他渴望索取,奢望占有,所有自私的想法在一瞬间全部涌上心头。


最终,他却什么都没能做到。就如与丽日这段无疾而终的关系里,他也没能演好想要的角色。


绿谷是被一阵剧烈的疼痛惊醒的。在梦境逐渐进入浑浊的走向之前,他狠狠地掐住了自己的大腿,逼迫自己从龌龊的臆想中醒来。


面前是空荡的房间,正如他空荡荡的心,再也无法被什么东西填满。


窗外的风景怡然秀美,安详的云朵昭示着希望与和平。所有凡人都在欢笑,他们无须过多努力就能得到英雄的庇护,而英雄们却仿佛付出一切也会一无所有。


绿谷突然想起,曾经那个愿意在自己痛苦时守护自己的女孩,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回来。


英雄人偶揩擦着额头的汗,他站在高高的阳台上极目远眺,迎着绚丽赤烫的阳光竟热泪盈眶。


他想快点振作起来。毕竟除了无疾而终的爱情以外,世间还有更多事在等着他。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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